小西的白眼很有特色,别的女孩儿都是先斜着蔑人一眼,然后才会翻一个白眼。可小西却是直着翻的,就是直直地盯着你,然后直接闭眼翻出个白眼仁来。
我就曾经批评过她好几回,别老这样,怪吓人的!
“怎么,怕了?后悔了?”
雪松见我愣在了当场,以为我真被吓住了,于是冷笑不止。
张金月站在雪松身后,也冷冷地瞧着我,不言不语。
我却笑了起来,因为小西已经醒了,那就代表会有无数种可能!
“千古艰难惟一死,有酒吗?”
雪松车上还真带着酒,凉亭中间有一张石桌,所以张金月给我倒了一杯,然后低头放在了石桌上。
我也装作四处看看,趁机给莫语使了个眼色。
张金月倒满了一杯,呵呵一笑,“你也说了,我们都是江湖人,所以我满足你临终的愿望,让你高高兴兴走好!”
“三杯!”
两杯酒下肚,我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,这他娘的是什么酒啊!这么大的劲儿,老子也算海量了,可好像依然服不住!
大概觉得小西是个没有行为能力的病人,所以这师徒俩似乎没有特意防范小西,连手都没有背回去,就捆在了身前。
她里面穿着一身法兰绒的睡衣,外面还裹了一件长羽绒,此时,她的手已经伸进了兜里,随后抽出了一把医用剪刀。
张金月背对着她,而雪松也在她身后,所以这两人都看不见,而我和莫语在对面却看得一清二楚!
这丫头抽出了剪刀先是对准了张金月,我微微摇了摇头,她把剪刀对准了身后的位置,我才趁第三杯酒入口的时候,趁机点了点头。
我知道这对于小西来说很危险,可眼前是个死局,不是死中求活就得死一口子。
刚才那个张金月也说了,他们修得就是随心所欲,就算我跳下去,他们也不见得能放过莫语和小西。
所以事到如今,与其被人逼着去死,不如大胆一搏,而小西就是这个局中忽然增加的变量。
我这里喝完第三杯,刚低头放下酒杯,身后就是一声弓弦响声,“唰!”一道黑线直逼张金月而去……
张金月不愧是老江湖,一听弓弦作响,登时就是一个铁板桥,身子后仰,堪堪躲了过去!
等他再次抬头,我正好绕过了石桌,张口就把嘴里的第三杯酒冲他喷了过去,登时浇了他个满头满脸。
“啊!”
张金月被酒蛰伤了眼睛,挥舞着双手后退不止,而雪松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,拖着小西就往凉亭后的廊柱躲藏……
张金月叫声凄厉,双手舞动起来虎虎生风,随手击中了旁边的一根木质栏杆,竟然把那根手臂粗细的栏杆一掌拍断!
而此时的莫语也只能在附近游弋,不敢靠近。
“你们敢伤我师父,简直统统该死……”
雪松拖着小西,快速靠近了张金月,然后喊了声师父,才把老头护在了身后。
而就在张金月往后去的刹那,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西一剪就插在了雪松的腰眼上,趁着雪松手一松就屈膝蹲身,朝外滚了出去……
小西的手劲不大,雪松又是个练家子,一旦发觉不对,身体自然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,所以没受多大的伤。
“发讯号,格杀勿论!”张金月张口怒喊。
莫语手里还有弩箭,可在雪松的严密护卫下,已经失去了突击的功效。何况这些弩箭最多也就能用来打鸟,刚才那一下,也就是先声夺人,不见得真能伤了对方。
小西已经获救,于是我们再不迟疑,一转身就奔向了我们的车辆。
可雪松嘴里的哨子已经响彻了山顶,从树林里涌出了十几个黑衣人,手里拿着武器就朝我们冲杀过来。
这时候再去开车已经来不及了,于是我们三个回身就朝身后的大山里跑。虽然没有路径,可我们三个依旧没命似得在灌木丛中穿行,也不管路不路了,能逃得了性命就是胜利。
“莫语,看见前面那座山头没有,小西已经跑不动了,你带着她先到前面藏起来,我回去杀一阵再说!”
说完我就从包里抽了根甩棍出来,虽说算不上什么好货,可只要能打人就行,这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!
我们一路奔行,身后的那帮人被我们落下了不少,而且是人就难免有差异,所以这些人三三两两就把距离拉开了。
虽然是冬天,可西海靠海,所以这里的植被还算茂盛,我在一棵大树后藏起了身形,等这帮人的先头部队一出现就冲了出去。
这帮人算劳师远征,我是以逸待劳,何况我身手本来也不差,又是死中得活、气势大盛,所以一出去就放倒了两个,其余那个被我拿防狼喷雾给喷哭了!
这种计策只能使一回,再用就不灵了,所以把这仨人给撂倒以后,我回身就朝那座小山头跑了过去。
小西已经累劈了,也难怪她一个小白领,让她干这种体力活。
“陆渺,算你有良心,宁肯自己死也留着我!行了,我决定了,以后替你守寡!”
我不由得心头一疼,守寡,两年以后守寡五六十年!你守得住吗?
“现在顾不上说这些,赶紧逃命才是正经!莫语,你怎么说?”
莫语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山形地势,然后摇摇头,“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,何况对方人多,而且那个雪松和张金月都比我们强不少,怕是……”
大山深处,手机一点儿信号都没有,现在就是想求救都联系不上,于是我一着急就上树了。
飞虎山的后山是一座国家林场,林深树茂,听说里面还有不少野兽。如果被逼得紧了,我们就钻林子,我不信他们有那么大的本事,能从一座国家林场里找到三个活人。
身后那帮人明显慢了许多,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三个人被我杀了个回马枪,有点儿胆怯,所以保持着大部队的阵型。
莫语从后面赶了上来,说没有看到张金月师徒,可我们还是不敢贸然出击,因为不知道这是不是计。
如果他们就在后面悄悄坠着,等那些人缠住我们,再突然杀出来,那我们可就无处可逃了。
莫语是修道之人,所以身形迅捷,我自打练气打坐之后,身体素质也明显增强了不少,所以这些山路对我们来说没什么问题。
可小西不行,她本来就疏于锻炼,又在特护中心休养了将近一个月,没走多长时间就已经累得走不动了!
我和莫语只好一人搀了她一只胳膊,三个人尽力往前赶……
小西也趁这机会跟我说了她的情况,她说她也是最近几天才觉醒的。
我每天都去看她,她就觉得我眼熟,可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,她的记忆里只有她的妈妈,而且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。
“然后忽然有一天你就哭了,然后我也觉得心里难受,那天晚上你亲了我,我就想起你是谁了!”
我老脸一红,“啊!那你怎么不早说?”
“我还没想好,怎么跟我妈说……”
觉醒之后的第二天,张金月师徒俩就来了,所以惊慌失措的小西在路过一个手术间的时候,趁人不备顺手拿了一把手术剪藏在身上。
小西知道这帮人是要找我的麻烦,就装疯卖傻一直坚持到了最后。
我们所在的灌木林一看就是人工造林的成果,可不远处的那座山上却是一大片遮天蔽日的松林,大概那就属于国家林场了。也就是说,只要我们能进入那座松林,就算是进入了林场,那里植被茂密,藏几个人肯定没问题!
“小西,再加把劲,等咱们进了林场就算暂时安全了!”
于是我们又提了提心气,咬着牙从这座缓坡往下走。身后两三百米外传来了说话声,那是追兵,我想等他们赶来,我们早就钻进林子了。
我让莫语搀着小西,好提前下去侦查一下地形。
坡地的一侧是灌木林,而另一侧就是长了几十年的天然林,而且枝繁叶茂、遮天蔽日。
于是我朝里面瞅了瞅,见没什么异样,就侧身钻了进去,没想到脚还没站稳,耳听得“呼”的一声,一团硕大的黑影裹挟着风声就朝我砸了下来……